“毛體”,即毛澤東主席的書法。
文革初,我剛十二三歲,按說正是上學的年齡,但哪有學可上?好在家里有舊書,從書中了解外面的世界。由于大叔父是教書先生,對我文字書寫極嚴格,小楷大字從不馬虎,且上有在西安上學的二哥做榜樣。忽一日看見毛主席手書,覺得領袖的字“花梢好看”,愛不釋手就照葫蘆畫瓢。干完農活“三國”“水滸”也不看了,迷上了仿毛體。麻紙草紙舊書爛報紙,家里能找到的紙都被我抹完了,有時甚至干活間隙用柴棍在地上劃,近乎到了癡迷的程度。幾年過后,那傳播最廣我最為鐘情的毛主席詩詞《七律.長征》《清平樂.六盤山》《七絕.為李進同志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》等,已臨摹得有模有樣,很像一回事了。
1972年冬,軍分區在所屬各縣招“文體特長兵”,報名后接受目測、體檢、政審、家訪,最后竟以兩幅仿毛體而被軍分區征兵辦看中,我有幸成了本縣那批特招生的二分之一,光榮參軍。
仿毛體,使我邁出了人生極為重要的一步。
當兵三年,寫寫畫畫的小小特長還真派上了用場,岀墻報,辦專欄,“批林批孔”,兵當的紅紅火火,入黨,立功,還當上了“兵頭將尾”。1976年,我為連隊會議室正面墻上寫了幅《滿江紅.和郭沬若》,特別是“四海翻騰云水怒,五洲震蕩風雷激”更是毛體的翻版,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。半年考核時(時連隊已交省軍區獨立第三團),帶隊司令部領導看了我的仿毛體,連說“不錯”,問明情況后,即告訴連長指導員:張班長今年就不復員了,團司令部隨后要進行沙盤作業推演,讓他去幫忙吧!因為五六十年代參軍的雖說也有從大學直接招收的學生,但干部隊伍文化總體偏低。我在幫助工作期間,不論起草軍用文書、識圖用圖標圖,還是沙盤演練,竟時有超過那些老參謀之勢。此后正好有機會,作為“有培養前途的戰士”,參加了林彪出逃事件后省軍區舉辦的第一期現職參謀集訓隊,近200名學員,僅3名戰士。集訓結束,即被命令為排長,23級,穿上了四兜衣服。
好幸運,又是在我人生最為關鍵時刻,一幅仿毛體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,使我從此端上了國家的飯碗,部隊搖搖晃晃呆了25年,最后落腳到了省城,退休后還“不勞而獲”。在今天,省城人鄉下人沒多大差別,體制內體制外算不了啥,五十年前,可就天壤之別了,特別是農村娃。誰能說這不是沾了毛老人家的“神靈仙氣”呢?!
2022.3.14
張志瑜,男,1954年4月生,1972年11月入伍,1997年轉業到陜西日報社。岀版散文詩歌集《華原子語》《槐廟紀事》兩本。